沈杜衡

沈杜衡。

忘了要说什么了。

【曦瑶】华花郎(三)

这次是观音庙和之后的事儿了呢——

  “谁言千里自今夕,离梦杳如关塞长。”

  再后来,那华花郎改了个名儿,华云归,也就是华军师。当年那位采药郎已成为名满天下的军师。虽言免不了少年富甲一方的倾力支持,可也不可不说华花郎六韬三略,布阵行兵,鬼神不测。可坊间传言愈胜,那位大名鼎鼎的华军师是位有着蛇蝎心肠的美人,杀人不眨眼。这也难怪,华花郎长得颇为俊俏。但数次战役以来战机诡谲,引得对方死伤惨重,更以敌军白骨筑白骨墟,扬耀战绩。少爷在家经商,闻前线战报始终相信华花郎此举有因,却也是在月下独酌是怀念以往岁月。

  可惜了,华军师不知是位高权重迷了双眼,或者终于露了险恶嘴脸,竟是斩了将军独揽大权。没多久又屠城以振军心。又知华军师医术高明,固有一称号——修罗医仙。这位白衣修罗亲手碾碎了少爷对他最后一点期望。

  

  ——观音庙

  夜雨打庙,窗外惊雷。

  巧言字字诛心,将蓝曦臣心口刺得鲜血淋漓。这还是他的阿瑶吗?亦或是他识人不清,信人有误?

  朔月含华出鞘,泠泠斩了昔日情丝,剑身染了温热的血。不知金光瑶眼底是临死失了光彩,或是心寒没了光华,沉沉无神。

  “蓝曦臣,蓝曦臣…!”

  你为什么不信我。

  庙内红烛摇曳,此时天色已晚,更添萧索。天边没有晚霞,弯月边际朦胧,山雨欲来了。

  待到月快中天,自西鼓起一阵风,庙外苟延残喘的树枝发出垂死挣扎的声音,伴随着一道惊雷,枯枝也断落,掉进泥里,在昏暗的月光中,如同被吞噬了一样,死寂。

  隐约泛起的土腥味夹杂着血腥气,豆大的雨滴砸落。

  心口发寒,从头皮到指尖发麻的寒气腾起,满盘算计,独独将这一人放在心尖尖上宠着,护着。如今,连这心尖尖上的一处干净的地儿也支离破碎。

  封棺入土,白骨冷寒。

  棺内的人早已成了半把白骨,棺外的人空落了白雪满头。

  

  “从别后,忆相逢,几回魂梦与君同。”

  是静室一如既往,一尘不染的墙面,蓝曦臣有些发怔的盯着墙面,他有多久没有梦到过阿瑶了。这一梦,梦一生。

  依稀想起了梦中那只香囊,蓝曦臣把那只自金光瑶死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的檀木箱拿出来。

  角落里的檀木香已蒙了尘,掀了箱盖漫了满屋的尘灰。烟尘中谁人眼角染泪,一如当年笑眼帽檐珠坠。檀木箱,敛了那人满身芳华。

  香囊,该是在此。

  伸了手探前,却如灼了手般踌躇,是绣了金星雪浪的乌纱帽,小心翼翼地拿起,垂下的珠坠敲了木箱轻响,却是猝不及防断了线,落在地上。慌乱中,蓝曦臣寻到一颗,另一颗却是再无处寻,无可得。

  乌纱帽下,满箱的烟火味儿中撞击一抹清淡云纹,一只香囊失了原本的淡香,揽了满怀的檀香。蓝曦臣轻捻了上面一根蓝绳,微不可查的颤抖,细绳绕至二扎,内衬却是绣了胜放的金星雪浪。里面竟是华花郎。满包的轻羽散于空中,终是全都散了,他的音容笑貌,也再也找不到了。

  

  —“君埋泉下泥销骨,我寄人间雪满头。”

  痴痴拜罢,自观音庙后从未踏出过静室的泽芜君首次去见了蓝启仁,却只留了一句话,

  “叔父,我想去寻他。涣且请外出一趟。”

  晨光熹微,城北故里,草木深。朝霞一时铺缀了大地,华花郎被晕上绚丽的红。他恍惚看去,分明有人长身如玉立于花海中央。他们间隔着一片血色,便如灼灼彼岸花,有风耳畔过,那人身影随千万花瓣飘零,散于天际。但不知为什么,他却清楚地看见那人回眸带笑,唤道,“二哥。”

   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,久到茶馆的说书人已背井离乡,久到梨园戏子胭脂也遮不住眼角细纹,久到云深不知处的兔子已有了一窝又一窝,久到无名碑的碑文已模糊不清,久到早已记不清父母的音容笑貌,久到芳菲殿早已落满尘灰。可那片草地上,每逢初春,仍开满了华花郎。

  他说,华花郎,多像一个清清瘦瘦的少年,人生疾苦也折不了的少年锐气,世态炎凉也磨不去的孤傲棱角。

  他说,华花郎像他。确实像他,在一阵清风后相失相散,再难相见。

  

  走进旧巷,街角听新来的说书人道那清秀的采药郎终是没有一个好下场,天人永隔,死生契阔。踱步几没入旧巷的尽头,又闻那年老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了最后一曲,那是一曲华花郎,

  “华花郎 唱断肠
   不见携手步高堂
   有道难解蔽心障
   只望山间路边葬

   久别魂魄几入梦
   泪雨霖泠琴弦拨
   寡念负了三生诺
   眉眼星月自寥落”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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